鏡頭下的王道女子力：台灣國際女性影展三冠得主 林宇嬋導演專訪

林宇嬋導演，從小學習美術、就讀美術班。直到考大學時才發現自己比起安靜作畫，更願意與人接觸，因此選擇了設計。畢業於台灣藝術大學視覺傳達系。在影視產業擔任導演組工作。因為愛好創作，開啟了紀錄片之路，通過紀錄片來梳理創作意圖，並與生命經驗產生連結。

本次獲獎作品《沒有名字的理容院》指的是桃園虎頭山下叢生的帳篷，一群不同年齡的女性聚在這裡，靠著燙頭髮、修指甲、挽面等理容技能維生。以編號為店名，人群來去，卻生長出引人矚目的力量。

拍攝紀錄片的那五年，開始理解他人，改變自己

「我其實沒有覺得他們的生活很『獨特』」，宇嬋導演說：「她們的生活與職場或許比較辛苦，但她們的人生其實很典型。」鏡頭下四個主要的女性角色，剛好處在人生不同的階段，年輕一點的在為小孩成長和家庭經濟操心，年長一點的孩子都已離巢，需要學習獨處，進而思考年老之後如何生活。「把她們四個人放在一起，其實就像一個女人的一生。」導演雙手比劃勾勒，一個女性的一生就這樣真實出現在鏡頭前，跨越地域和身份的差異。

這群阿姨、姐妹們付出勞力維生，格外磨練人。但宇嬋導演從她們身上看到母性的強大：「她們因為作為媽媽，為下一代著想，反而更加堅強」。作為母親，好像增加了許多責任，是對自己人生的一種桎梏，導演片中卻呈現母職的正面意義：因為是母親，所以更有勇氣對決任何艱困的環境。

導演笑稱，她一開始沒有刻意挑選性別作為拍攝的主題：「我更關注的是虎頭山下這一片凌亂中的秩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物品的囤積。這傳達出的影像訊息是不安定且孤獨的。」但或許是出於導演自身的女性視角，或許是這場景本身有太多關於性別的故事，導演也與我們分享了拍攝期間的新發現。

「許多女性都比我年長，有些生長在農業時期、重男輕女的時代，因此很小就要協助媽媽帶小孩，或因為貧窮而被剝奪受教育的機會。她們的生活讓我意識到，我現在所擁有的選擇不是憑空而來的，而是一代一代的女性努力累積起來的。」

導演說，這次拍攝著實是她破出同溫層的契機。許多已知的概念，那些關於時代、性別、空間和工作環境造成的差異，在導演與虎頭山下的阿姨們相處的時光裡，化所知為可感：「我因此可以反過來去理解我的母親，為什麼熱衷賺錢，其實揭露了她曾經有過的生存掙扎。」導演透過鏡頭深深注視著這些人物，因此逐漸改變了思想，能夠同理上一輩。

也正是在這段拍攝的時光，宇嬋導演看見多元，實踐共融：「原來跟不同的人說話，我使用的語言和整個肢體動作都不一樣欸！」漸漸融入虎頭山下的環境後，導演甚至連穿著都變得休閒隨性許多。「我要和他們『博暖』，這樣才能真正拍出他們人生的況味。」

創作路上，需要很多力量推一把

沈澱五年，宇嬋導演的紀錄片《沒有名字的理容院》受到本次女性影展的肯定。

除了評審選出的金獎、台灣影評人協會推薦獎之外，《沒有名字的理容院》還獲得王道女子力獎。這個獎項由王道銀行贊助，出於支持社會共好的信念，攜手台灣國際女性影展，今年新創立這個獎項，頒贈給觀眾票選數最高的創作者。宇嬋導演的作品不但受到評審肯定，觀眾也深深投入其中。

回望自己在女性影展的參與，宇嬋導演談到 2018 年的經驗：「作為一個影視創作者，在諸多的影展競賽中，是女影讓導演開始特別意識到自己女性的身份與觀點，因為女影關注、獎勵的對象和導演的生命經驗和拍攝內容息息相關。」

因為參加女影，導演今年跟著團隊巡迴，也體會到有團隊支持的優點：「我自己也辦過巡迴放映，一開始想得簡單，就是帶著影片旅行。但其實作為獨立製片、一人團隊，在創作以外還有很多需要操心的事。當我跟著女影一起巡迴、參與映後座談，我發現團隊可以給予我很多支持，也有更多社區型的放映機會，讓我更能專注於和觀眾的交流。」

導演說，自己在創作之路上是幸運的。她得過紀錄片的獎項，也拿到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的補助。這些獎勵不但給予她創作計畫的發動資金，還提供她充裕的心理支持，讓她更有信心堅持自己的創作。

「我認為『看見』是很重要的。除了打開視野，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更重要的是後續如何去實踐。」

不同於劇情片可以事先設置好，紀錄片是生機盎然、隨時變動的，在成果出來之前，五年的拍攝非常漫長。而女性影展的看見、王道銀行的看見，讓導演的看見有持續生長、繼續茁壯的可能。

王道銀行「看見」共好，為性別平權貢獻一份心力

王道銀行金融業務處林一鋒執行副總表示，「我們看見女性的無限可能，也致力於協助更多女子的美好被看見。」

2022年在董事長駱怡君力挺下，推出「O For Her女子力」品牌，以金融資源力挺女力，倡議「挺女子，挺所有的美好」，從理財、生活、分享和公益等面向建構多元共融，期能成為最友善女性的金融機構，並且攜手具共同理念的合作品牌，舉辦系列活動，並捐贈女性議題電影票、實體活動消費金額 5% 予勵馨基金會，支持性別平權。

林一鋒執行副總表示，王道銀行今年除了贊助台灣國際女性影展「王道女子力」獎項/獎金之外，也規劃了女性影像工作者專屬貸款和王道卡友的女影專屬活動，近期更內部包場支持電影《車頂上的玄天上帝》，以實際行動體現「挺女子」的企業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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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車頂上的玄天上帝》導演黃文英提到「女性在電影這個行業，要付出更多心力，才能夠整合更多人來幫助你。」宇嬋導演則分享她切身的經驗：「創作者需要的是補助，因為創作最初始的階段普遍缺少資源。先開始創作，才能談下一步。」

除此之外，包括協助推廣上映計畫、支持公益性質的藝文展演、結合偏鄉教育和藝文活動等等，都是接下來可行的方向：「我認為，結合影展之類活動的推廣、贊助是好的，也期待未來有長期支持計畫，讓人一想到王道銀行，就想到女子力。」

只要全心投入，靈感總是源源不絕。當導演分享著攝影設備的輕便化，如何讓她獨力進行拍攝更為便利時，又想到其實拍攝設備的贊助也不失為一個支持女性影視從業人員的方法：「創作的心意很重要，即便缺少資源，紀錄片有別於劇情片，可以是一人團隊，拿起機器就開始拍。」不以影片類型限制自己，宇嬋導演更願意舒張自己的特質，在創作的空間悠遊。

導演說，正是拍攝過程中，她看見虎頭山下的阿姨們對人生的認真和淡然。比如主角阿桃，會在下雨天沒生意時跑去卡拉 ok 唱歌舒壓，在有陽光時招攬顧客。她還能挽面，在傳統文化中，這是開運的方法。因此她挽面所用的線都是拜過的，挽面之後用來收縮毛孔的冰塊，則是從家裡仔仔細細、乾乾淨淨裝在冰桶裡帶過來的。

宇嬋導演看見了虎頭山下的婦女，她們的人生透過鏡頭交會，因此開啟了多元共融、社會共好的可能性。而「王道女子力獎」也讓宇嬋導演和她鏡頭下的婦女被更多人看見。無論是手持攝影機的導演，或者細心準備挽面的理容院阿姨，都應該被鼓勵勇敢完成人生每一階段的目標與夢想。

採訪結束，導演說，她要回桃園找虎頭山下的阿姨們燙頭髮：「你們知道嗎？原來早期燙髮不是用藥水，而是用類似暖暖包發熱的原理在燙頭髮欸，我要去燙看看。」拍攝結束，人生的交集未完，虎頭山已經成為導演生活的一部分，她還要常常回頭看看，帶著新燙的捲髮，搖曳生姿，活出女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