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小編說:

波本的臉紅紅連載「拉子閣樓」系列,情慾全面甦醒,從頭開始吻至你的腳尖。擁抱寂寞的阿楚叩門,她們來了又走,不見得停留。這一次敲門的是夭夭,纖敏脆弱,閉上眼睛,會聽見她一併帶來的海的聲音。(同場加映:【拉子閣樓】歡迎光臨,需要解渴的女人們

妳聽過一種人唱歌嗎?

那一種人,聲音不一定比較好聽,不一定比較渾厚,也不是比較高亢圓融,更不是技巧上的迴旋反覆。只是,當她開口,妳就覺得,她的聲音像是被極致的拉扯到兩端,而妳能聽見其中的稀薄脆弱,彷彿恐懼,一但輕輕觸碰,便會斷裂。

那種斷裂,就是海邊小鎮旁的鐵軌上,被輾壓而過的青春

每次夭夭進門,海邊微涼的鹹濕氣息就會漫散在閣樓的空氣中,久久無法散去。那是一種湛藍色的憂鬱,打濕了原本純淨的牆壁。米爾會為夭夭拉上米白色的布窗簾,並在花瓶裡插上一朵白花,把移動中的城市關在外頭,讓歲月凍結,時光離散,這樣夭夭就不會被那些自地獄跟上來的魔物追趕。

魔物啃噬時間,而米爾收納無人觸摸的身體,包含看得見的,跟看不見的。

夭夭留著某一個年代校園裡清湯掛麵的黑髮,總是穿著白色的制服,口袋上緣繡著夭夭兩個字的那件。她的臉很小,膚色慘白,手腳皮膚冰涼,如果不是打理乾淨的衣著和單薄的身體顯示著極欲融入這個世界的渴望,第一次見面時,米爾並不會以為她也是來尋找自己的人。

她從不預約,一年只見米爾一次,每當米爾房間的空氣中開始瀰漫那股湛藍色的海水氣味,她就知道夭夭會在破曉前的黎明來臨。夭夭會從玄關的牆壁進來,一聲不吭到米爾的沙發前面,站在那裡,眼睛裡沒有任何光亮,等待米爾執起她的調色盤。

每一年,米爾都為夭夭彩繪一樣的顏色。

與其他客人不同,夭夭不說話,但是她的心臟裡裝著一襲海洋,每次米爾解開夭夭的衣服,就與那一襲被風吹拂的海洋赤裸相對。為了碰觸夭夭,米爾會脫下自己的衣物,將這個世界的屏蔽褪去,只用自己的手指研磨顏料,為夭夭塗抹上色。

那一襲海洋會說話,反覆說著一樣的故事,米爾的手指滑過夭夭的鎖骨,來到夭夭小巧的乳房上時,畫面就會來到海邊小鎮的某一處無人沙灘,兩個穿著制服的少女沿著海岸線漫步的背影。(你無需成為「不會遺棄我的情人」

一個少女,背著與身形不符的巨大吉他,她們會在防波堤上停下,吹拂野生的海風,盤腿席地而坐,年少的夭夭當時臉頰還紅潤,非常可愛,因為強勁的風半瞇著眼,在空中颳過的歌聲散亂在碎去的波浪中,但她眼神光彩滿溢,彷彿那樣的歌聲就是天荒地老的唯一。

米爾的指尖還會持續往下,探到夭夭的雙腿間。夭夭的四肢都細瘦,腿上卻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或許是鄉下孩子跑跳鍛鍊出的腳勁吧。她手上的顏料以潑灑的方式來到她雙腿間的三角地帶,垂懸在少女細微的毛髮下,消失在隱蔽幽微的洞穴間。

她工作時很專心,偶爾抬頭看見心臟的那一襲海洋,她還會看見一些別的畫面,比方說,畢業了的鳳凰花季,也比方說,那個背著吉他的少女,和夭夭在昏暗的小房間裡凝視彼此的模樣;又比方說,夭夭追到車站的時候,早已沒有了那台離去的火車身影,有某些關係從此在夢想和歌聲中斷裂。

夭夭曾經在米爾電腦的音響旁駐足良久。夭夭的年代沒有這樣高科技的產品,只有那一次,米爾放一個女歌手的歌,那個女孩子唱歌特別,一種不屬於人間的清澈呢喃,卻有一種撕裂的沙啞感,被當代唱片界喻為「來自海邊的空靈少女」。

結束的時候,在米爾的面前,站著的是一身是血的夭夭。

她的十七歲那年的鮮血自所有身上有孔的地方泉湧而出,從鐵軌與車輪之間的空隙中延伸,一直到遙遠的那一端。那些白色的小石子必然也會沾附到那鮮血,終有一天乾涸吧,是恨、是遺憾、是背叛、是承諾是約定、是青春和白色制服、是純真、是遺失、是沒有辦法越過的那道關卡……

是愛情吧。

米爾走到吧檯前,拿起那朵白花,又回到她們彩繪的沙發前。夭夭赤裸地站著,紅色的眼淚自眼眶中滑落,米爾將純潔的白花別上夭夭的髮際,綠色花莖浸到半乾涸的紅色顏料中。就是那隱蔽的愛和慾望吧,至今只能鎖在心臟裡,傾聽海風撕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