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小編說:

大家都看過《性感槍手》作者陶曉嫚的專訪了嗎?上周,臉紅紅採訪了作者陶曉嫚,聽到了許多關於八大產業的內幕秘辛、性工作的酸甜苦辣,相信大家一定都還意猶未盡,接下來,就來搶先看《性感槍手》的後記,聽聽陶曉嫚當初遇見「槍手女孩」的故事吧!(臉紅推薦:專訪《性感槍手》陶曉嫚:「小姐們每天都在死裡逃生」

後記

在周刊擔任小記者、終日追逐政治新聞的日子裡,一個偶然的機緣,我遇見了《性感槍手》的女主角原型,這位槍手女孩得知我的職業後,第一句話是:「我才不要和記者講話呢。」

由於議題分線與媒體屬性的定位,我總是著眼於權力的交媾,守備範圍沒有涵蓋人體的交媾。然而,在槍手女孩的防線前,辯解這些沒有意義,能夠為尷尬破冰的,唯有八卦。

於是我閒聊起二○一五年底,與馬習會同時席捲台灣社會的大新聞—字母女星花名冊與買春名單曝光。一則情色醜聞的點閱率,擊敗五十則政治要聞加總,現實就是這麼把政治線小記者打臉得無地自容。對此,我下了個自嘲的結論:「如果說性是私我的政治,政治宛如公開性行為,未必是大家不關心政治,而是窺視他人的私我政治顯然更有趣。」

槍手女孩感覺到我不是來獵奇或獵巫的,表情漸漸舒展開來,她向我解釋為什麼不可以跟記者講話—曾有媒體同業進入養生館探祕,在外套口袋內藏了針孔攝影機,然後將外套吊在包廂牆壁的掛鉤上,清晰收錄了記者與小姐的對話內容和活春宮,報導見刊後,警方迫於輿論壓力,不得不展開掃黃行動。因為這場無妄之災,大夥兒喝了個把月的西北風,自此凡是提到狗仔隊,小姐、行政、經紀人與老闆們無一不嚇得跳上天花板。(推薦閱讀:槍手女孩的故事:處女下海,她只擼管不做 S

「後來為了防偷拍,我們把掛鉤全拆了,客人的衣服就扔到籃子裡,然後整箱踢到按摩床底下。」

圖片|日劇《ハケンのキャバ嬢・彩華》劇照

八卦換八卦,槍手女孩和我分享她在八大行業的奇聞軼事,例如長期加班爆肝滿眼血絲的工程師上門光顧,脫掉衣服就癱倒在按摩床上不省人事,她基於敬業精神,按摩完畢開始手工,但工程師只有在射精的瞬間發出呻吟,隨即頭一歪,便失去了意識,槍手女孩還以為自己遇到傳說中的馬上風,不曉得這算不算業務過失致死?

當然,工程師並沒死,只是整個人被掏空般雖生猶死,「做了幾年後我才了解,不管再累都要交功課,對男人而言是一種藝術。」

如果將八大行業比喻成海,槍手女孩並不是一開始就潛入深水區,她提到自己的老師、一位想自立門戶的大姊,瞧她願意苦幹但欠缺客源,便邀她一道組隊神槍手打天下。大姊伸出橄欖枝的同時,話也講得直白,在新店家沒有做純按摩的客人,尺度起碼是半套。「大姊總是說:『輕功做得好,男人不會跑。』」槍手女孩的用詞讓我長了不少知識,例如「輕功」指性交前戲的愛撫手法,「殘廢澡」服務意味讓客人待在浴室或泡在浴缸中,四體不動地享受小姐的搓揉擦洗。(推薦閱讀:【情慾短訪】你不敢問,卻想知道的男師按摩「專業」

其實只要會 Google 或上 PTT,理解八大行業的術語不難。槍手女孩更讓我長見識的敘述,是比起猛力貫穿女體,客人們最渴望的是在性事中被關懷和疼惜,享受少女漫畫女主角那種被愛無饜足的感覺,因此在網路論壇中,被評為有「女友感」的小姐甚至比臉蛋美、身材好的更生意興隆。

偏偏殘酷的現實是,再有女友感的小姐,也不是真的女友,嫖客經常是油水能撈則撈、付款能混則混。

槍手女孩手一攤,直指雄性動物性慾暴漲時,血液總不夠大頭小頭共用。客人們經常神來一筆:「你跟某某小姐是好朋友吧?上次她免費幫我吹,你是不是也該免費幫我吹?」「我現在沒帶錢,但很有誠意要和你做,你把銀行帳號給我,我明天匯款。」各種邏輯狗屁不通的騙砲台詞,胡謅起來一點也不臉紅。

最後有付錢辦事銀貨兩訖的便罷,不乏客兄只顧自己排掉精蟲,不提錢甚至壓根不想付錢,鬧上新聞版面的白嫖與暴力事件,只是冰山一角。

但性工作者在台灣社會中,仍是見不得光的存在,如果不能趁客人離開前討回來,一切損傷都要由小姐們概括承受。「我拿青春換明天,小費不給算強姦。」槍手女孩講故事時,眉宇間沒有浮現受傷或委屈的神情,反而帶著世故大人的通透笑容:「不管怎麼樣,我希望有人記得我,把我們的故事記錄下來。」

這句話彷彿有魔法,開啟了我的田野調查與小說創作之旅。

除了訪問按摩店、酒店和個人工作室的性工作者,向負責照顧小姐的經紀人旁敲側擊。我也參加了資深媽媽桑帶隊的林森北路導覽,與曾插股應召站的保險業務員喝酒瞎聊,還有幾位警界朋友不藏私地提供了他們的職場軼聞錄,我甚至凹作家林立青在《做工的人》簽書會後,分享更多藍領階級的八大行業觀察,讓《性感槍手》小說的內容更豐富、切入角度更多元細膩。(推薦閱讀:男公關店揭秘:想喝酒、跳舞,還是談一場戀愛?

圖片|日劇《致命之吻》劇照

一名警界友人回憶,在他還是年輕菜鴿時,因為支援臨檢初次踏入豆干厝,姊姊阿姨們反過來調戲他,他不知道該把眼睛擺哪裡時,注意到其中一位阿姨主動向學長打招呼,離開豆干厝後,他好奇問起雙方關係,學長淡漠地回應:「那是我親姊。」

為什麼同一家人,會走到社會制度的對立面?他們有怎樣的歷程?怎樣的苦衷?在田調中,我發現性工作者幾乎無一例外是為錢所困,但在經濟困境的背後,無法想像一個更好的「未來」,才是最令他們恐慌與苦惱的。一位無法從恩客海量手機訊息分神的小姐,為自己的職涯選擇下了註解:「原本只想暫時討海維生,有了錢就收山,偏偏下海一久,腳都變成魚尾了,人也變成上不了岸的人魚公主囉。」

靠慾望最近的地方,離愛與溫暖卻最遙遠。

或許不該這麼悲觀—另一名警界朋友分享,他同僚的同僚在執行臨檢勤務時,與攝護腺排毒芳療師交上眼緣,自此天雷勾動地火,兩人發現對方就是自己人生失落的另一半,毅然交往步入禮堂攜手下半生,歡場無真愛的鐵律,偶爾也會網開一面。我以為跑新聞的那些日子,已經鬆動了我被理性中立教育體系建構的正義魔人價值觀;《性感槍手》的創作過程,讓我真正見識了世界的另外一面,一個猶如天堂與地獄狹間的所在,讓我驚覺自己原來是如此的無知。

因此,我要深深感謝所有的受訪者,你們拓展了我的知識邊界,讓我有勇氣與毅力克服創作過程中的各種波折。我也誠摯邀請所有翻開《性感槍手》小說的讀者們,一同品味這些平凡與不平凡的人生故事。

曉嫚,二○一八年十一月

本文摘自陶曉嫚的《性感槍手》,欲看完整內容歡迎參考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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