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小編說:

你曾感覺過嗎?長期以來,社會對男人女人的想像被侷限在固定的框架裡:例如男人好像都應該要很 MAN、要能保護女人;女人則得懂得潔身自愛、太過「暴露」就成了「招蜂引蝶」。今天,周芷萱以一句「老娘就是反骨」,要站出來為正確的事說話:她倡導性交易全面合法、通姦除罪化,想為社會以父權思考所禁錮的女體或其它非主流族群平反。臉紅紅專訪了周芷萱,從她字句裡真實誠懇的溫度,展開一場性別和情慾的對話。

從宋岡哲事件說起:被社會關起來的女體

會注意到芷萱這個人,可能是她醒目突出的性別政見,或者是她大膽衝勁的作風;但我第一次認識到芷萱,是從網路上一樁「宋岡哲事件」開始:因為覺得周芷萱的作為及公開話語過於「放蕩不檢點」,這名網友宋岡哲在網路上發言表示:「對於那些性無恥的女人,我真的很想讓她們嘗嘗未婚懷孕的滋味是怎樣。」

(圖片取自宋岡哲臉書)

面對這一次網民公然威脅的事件,芷萱認為她自己並沒有受到污辱:「當他們說女人賤、是蕩婦、妓女,他們覺得自己是在罵人,但我沒有覺得自己有被罵到。或者,女人『很想要』又怎樣?」(臉紅短評推薦:為什麼浪子回頭有岸,浪女卻注定漂泊?

宋岡哲是在提醒「那樣的女人」要小心;在這個時候,「性」被當作攻擊或威脅的有利籌碼,這不是公然侮辱,而是一種性暴力。而在他以外,其實還有更大一群人,甚至是這個社會的價值觀,讓女人處於一個時時戒慎恐懼的環境。

所謂黑夜行走權屬於男人、公領域表態屬於男人、喝酒路倒的權利幾乎都是專屬於男人。那女人呢?「台灣的女權跟性權當然有在進步,但是不表示我們可以停止爭取,更不表示台灣的女人已經停止害怕。」

女人可不可以不要總得這麼小心翼翼?能不能更自由的隨心所欲、擁有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最後決定要提出告訴,並且想透過這個行為告訴宋岡哲或者這個社會一些事:「我要告訴他們,你要罵人可以,但你不可以用性暴力去威脅、恐嚇一個女人閉嘴。我提告,並不用告死你,或者奢望你知道自己很父權;但我要讓你知道我有提告的權利,以及你不可以這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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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斜的「性別平權」:女性政治人物不能太美也不能太醜?

關於性別,芷萱有很多話想說。當有人說女生的權利已經很多了,為什麼還要一直爭取?台灣女性都可以選總統,還不性別平權嗎?然而,這些話卻還是活在傳統父權框架底下的結論,以及對「平權」這件事過於平面化的想像。

想想在檯面上的女性政治人物們,「大家很喜歡罵范雲,或者建議她要弄什麼樣的頭髮樣式,然後說不支持蔡英文是因為她長太醜。而如果今天你們打美女牌,就會導致幾乎沒有人在乎妳講的是什麼。」

於是,只評斷她們的外觀,沒有人要聽女性政治人物的政見。這是政治上普遍對性別的呆板印象:「女人是被觀看、甚至被當作是需要被保護的客體」。這樣的限制下,女人失去了行動力及發言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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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萱提到社會運動 318 學運現場,在抗爭時從大喊「保護女生」、「女生後退」,到種種性騷擾的產生,便是因為女生被當作比較弱勢的存在,於是壓迫及不友善會跟著到來。

「我自己覺得權利是你不斷練習跟別人爭取。」芷萱說,她從小時候就是很喜歡「搶」東西的人,她從不覺得男生比較厲害。

這個社會除了存在普遍對女性的框架,也包含將男人塑造為「應該要有的樣子」。 譬如你應該如何體貼女生、保護女生;於是,少了「男子氣概」的人會被嘲笑,而女人也被裝束為嬌弱的公主,要純真潔白、供人欣賞觀看。

只是,性別的事卻永遠是次要的關注點。這種時候,周芷萱偏偏要站出來,為這個「次要」的事說話:「女性參政的階段性,是起碼讓女人的聲音可以被聽見。接著,我們要再進一步讓不用環境的保護,女人也可以參政。」

接納社會的各種可性:關於台灣通姦罪的盲點

當提倡「通姦除罪化」這件事的時候,多會造成社會大眾的惶恐;很多人會說,如此一來道德的界線會變得含糊、外遇會更加猖獗、無法可管等。

然而,在我看來,情慾原本就是一件無法可擋的事;想想你今天會遇到誰,會有什麼樣的感覺,這是連自己都沒有辦法預知的,但法律卻先在你面前放話,說不可以這樣那樣,不然我就要「懲罰你的慾望」。

當我們今天以刑法懲罰通姦者時,那是等同於在告訴你「通姦這件事有罪」。然而,「國家憑什麼以法律嚴格要求每一個人都要符合相同的道德標準?」

此外,目前台灣通姦罪衍生出來的問題,還包含了「女人為難女人」的無限輪轉。也就是小三跟老婆告來告去,但出軌的男人反而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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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為,法律只是一種最低限度標準,重要的是大家要練習怎麼討回權益。「通姦應該回歸民法」,當你認定彼此當初承諾維持單一伴侶關係時,你當然還是可以對外遇者提出告訴或要求賠償。(相關閱讀:南韓宣布通姦除罪,那台灣呢?

這個社會缺乏的,是去接納各種可能性,而非以法律去框架一種道德標準。

個人情慾自主:性交易應該合法嗎?

周芷萱的理念幾乎都踩上社會對性與性別的容忍界線,其中包含政治最喜歡逃避的「性交易」問題。

「父權社會之所以想貶低性工作者,為的不是保護女性,而是要保護男人想像中的貞操。這正是令我坐立難安的原因。」

無論是罰娼不罰嫖,還是罰嫖不罰娼,其實都有些歪斜。前者對性工作者是一種污名化並且剝奪他們工作的權利,後者則是主流求偶價值壓迫另一群有性慾想找管道的人;例如身心障礙者,或者一些外在條件不是那麼好,求偶與約炮都相對較為困難的人,但你卻用法律懲罰他嫖妓的行為。(延伸閱讀:人人都有性需求!用雙手帶你上天堂的「手天使」

情慾原就存在,並且演變成各種形式。性交易就是一種形式。然而,我們卻害怕去面對它,使它得以各種遮掩、異常甚至損壞的狀態疼痛的發展著。最可怕的是,我們未曾意識到「遮蔽一切便是落入父權社會的圈套」。於是,「聖女」和「惡女」的二分輪廓越來越清晰,人人都往賣淫和買淫者身上捅一刀。

「我們應當開放它,讓大家去看、去解決當中存在的可能問題,並且在我們可接受的範圍實施管控。」從周芷萱的話當中,我看到所謂情慾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不會因為它今天落入買賣而變得一文不值,甚至不乾不淨。

打破大眾對情慾的想像:「武則天在床上是什麼樣子?」

在與芷萱對話的過程中,我感覺到在她世界裡,有一種對情慾全然流動及開放的想像。 而這種感覺並非她有多前衛、滿漲得令人無法招架;我反而覺得,她的「反骨」並沒有那麼「反」,而是面對這個生了點病的社會,一道真誠力量的存在。

「所謂的多元,是個人有個人的答案,你應該去理解世界上有跟你不一樣想法存在。」例如有人認為「性」要保守、守貞;但這是他們的事,不可以強迫大家都保守跟守貞。

而這個社會想框架的不只是女人的性,男人的情慾也同樣被固化為特定的樣子:「例如前陣子很夯的工具人,大家會覺得這是一種男子氣概受損;網友也很崩潰 CCR,說『男人都懂吧』這句話就是一種固化,以為大家都怕 C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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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萱談到,我們對情慾的想像還是很薄弱。例如我們很難去想像有頭有臉的人在床上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她提到自己最崇拜的女性政治人物「武則天」:「我想偷看武則天在床上什麼樣子。」

武則天是真正的強勢,有「老娘想要當王」的氣勢。她掌權後就不是「誰的老婆」,而變成「誰是他的男寵」。她靠自己的時間、用自己的宰相權臣,擁有真正自己建立起來的王朝;於是,她如何安排、建立起她的「後宮」,如何在生活的空間中讓自己舒服、如何控制他與男人之間的關係,是我很想知道的事。

做愛就是一件這麼生活化的事。這不是要我們把公領域和私領域全部混在一起的意思,而是在看待一個檯面上的人的時候,我們有沒有給他另一個私領域自由、舒服的空間?還是我們總是習於介入,要評斷一個人的所有,將他化約為我們想像中的美好形象?

芷萱很衝、很熱、很滿,想到她的時候我會想到一條很寬很寬的河,匯集了那些陌生而焦慮的支流,也隨時要往不確定的方向化為更多分支。

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她接納了這個社會上的很多種可能,她從不框架任何人應該要有的樣子,因此找到一個讓自己和他人都能喘息的空間;她是這樣一個流動的個體,沿著她經過的路,散溢著溫度與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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