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媽媽之後，還能做自己嗎？這個問題，或多或少都曾在你的心裡浮現。然而，「成為母親」意味的也許不是身份轉換，而是為生活添加另一層濾鏡，學會用不同角度感知生活、認識真實的自己。

超越基金會 x 女人迷專訪來自不同行業的職人——特效化妝師程薇穎，在成為媽媽的路上，她始終有著清楚認知：「成為母親」不該是束縛自己的理由，只有自己才能決定自己要如何生活。

「我是一個害怕待在舒適圈的人，因為重複做一樣的事情，甚至思緒無法轉換，對我來說是一種窒息。」程薇穎笑說，就連每天要見到一樣的人，都讓她覺得有點害怕，但這並不是喜新厭舊，而是每天有一些「新的事件」發生，才能感覺自己是有活力的。

程薇穎在特效化妝業界 10 多年，參與的作品橫跨海內外，導演馮德倫的《太極》、徐漢強的《返校》都能看見她精湛的手藝作品。


程薇穎｜圖片來源：超越基金會

面對事情，總是勇敢地跟著內心聲音走

憑感覺、只看當下、不做太多預設，是程薇穎做決定的方法，在她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毅然決然選擇到加拿大念書，身邊的人總會擔心語言、擔心生活環境，但對她來說，那都只是「未來才會發生的事情」，當下的決定就只有兩條路：要或不要。

「那就是我的一個直覺，就算結果和預期不同也沒關係，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有預期。」程薇穎 24 歲的時候，在國際特效化妝大賽中奪冠，後來發現自己懷孕，並決定申請北京的工作室，懷孕期間的她依舊忙於工作，北京、台灣兩邊飛，「我那時候覺得可以住在其他地方，還很興奮，而且，我懷孕還穿高跟鞋呢！」甚至生完孩子後，就帶著六個月大、還沒斷奶的孩子到沙漠一起拍片，「馮德倫還把他抱在身上，我的小孩那時候超肥的！」程薇穎得意又帶點俏皮地說。


帶著孩子到沙漠工作｜圖片來源：程薇穎

在那一、兩年的時間，程薇穎的人生可以說是有了巨大的變化，一般人也許會在過程中焦慮不已，但回想起那段面臨各種「要或不要」的時期，程薇穎卻只是輕輕地說：「我做事不會做太多預設，既然發生了，那就是去經歷而已。」

在勇敢的外表底下，是充滿掙扎的心靈

「不過，其實我不是那種很有信心，而是會一直質疑自己做不好的人。」程薇穎看出我們的驚訝，她繼續說：「就像我會一直對自己的作品沒有自信，又或是我學習新事物，就算被說做得很好，但我還是會覺得我沒有……。」

那段每次被人提起，總是輝煌耀眼的奪冠經歷，背後的過程其實是充滿自我否定，並且不斷陷入「想要被別人認同」的漩渦，當「冠軍」的標籤貼上來，別人的期待就成了壓力，「我好像要一直去維持某種形象，而那是別人對我的眼光。」

大約有十年的事業衝刺期，程薇穎得在一百分的壓力下不斷努力，只為了證明自己值得別人給的標籤。


24 歲得獎的程薇穎｜圖片來源：程薇穎

而看似活得率性、勇敢直衝的她，其實也曾經在「媽媽」這個角色上，面臨掙扎。

「你想想，大家對媽媽的既定印象是什麼，是不是馬上就會出現一些標籤？」程薇穎說到，大家對於「媽媽」的角色，大多有一種規範，你只要不符合一項，大家就會說你好奇怪。

「但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媽媽，每次群組有人稱呼我媽媽，我都會說叫我 Zoe 就好。」她解釋道，這並不是因為對「媽媽」身分排斥，而是「我就是我自己」。也因此，不管是面對孩子、朋友，程薇穎總是希望以最真實的自己和別人相處。

「我以前就會頂著一頭紫髮送我的兒子到幼稚園，然後大家就覺得『你確定你是他媽』嗎？」儘管自己的孩子聽到這樣的話語並不以為意，甚至會說「我媽超酷的」，但是在程薇穎的內心深處不免還是會有小小波動。


染上紫色頭髮的程薇穎與兒子｜圖片來源：程薇穎

「我年輕一點的時候比較會被影響，就像我的孩子是單親這件事。」她說：「我對婚姻是有美好想像的，所以也會很在意自己的小孩看著別人的爸媽一起出席活動，會不會感到羨慕。」程薇穎說，她難免會心疼孩子。但她也會告訴自己的孩子，所謂「家」的定義，是在於彼此之間的愛與信任。

選擇要如何生活的是你自己，不如真實做自己吧！

而程薇穎也是在和其他媽媽們的交流互動中，漸漸認知到，每個人對家庭的想像都不相同，「完美的家」可以有很多種樣貌。還記得一次，程薇穎在與媽媽們的聚會過程中，大方地說出自己「沒有老公」，甚至還接著說：「老公不 OK，就趕快 Fire 掉！」

結果，其他媽媽的回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我也好想把我老公 Fire 掉喔！」那個瞬間，程薇穎鬆了一口氣，她才知道 —— 原來大家在婚姻裡都有各自的問題。

「那時候我覺得，當你更真實地做自己，別人也就沒什麼好講的，如果你活得很自卑，那也是你自己選擇活得自卑。」後來的聚會，聽到程薇穎交了新男友，其他媽媽甚至會面露羨慕地說：「好好喔！還可以換！」

兩年前，程薇穎的媽媽因病過世，「我覺得那是一個很好的提醒，突然有一種被打醒的感覺，好像人生錯過很多小事情。」程薇穎有點感性地說，那一刻，每天匆忙出門、工作熬夜、回家睡覺，所謂「事業上的程薇穎」，好像都不重要了。從那時候開始，程薇穎不管是在家庭或事業，都像是放過了自己，不再為別人的期待而活、不再為別人的標籤而努力，而是開始為自己而生活。

做更真實的自己，把想要的生活過得更好

去年，程薇穎和西班牙籍老公結婚，聊起她和老公相遇的過程，甜蜜又好笑，「我只是開玩笑地說，我們的工作可以翻模，像是手啊、鼻子啊，或是你的屌啊！」沒想到這隨口一說卻是來真的，隔了兩、三天，對方真的依約前來，就這樣，在三十分鐘「堅挺」的狀態維持、以及四個女生的專業手法之下，開啟了這兩人瘋狂的緣分。


程薇穎與老公｜圖片來源：超越基金會

現在的程薇穎，給自己的生活更多選擇與彈性，除了特效化妝工作之外，也和老公一起玩私廚，「我其實是滿喜歡嘗試新東西的人，我可是從不會買菜到現在是『買菜達人』！」在訪談最後，我們問了程薇穎一個問題，過去的你是工作第一，那現在是家庭嗎？她遲疑了一下，然後爽朗地說：「沒有啊！生活第一！」

也許，「工作與家庭哪個重要？」不過是個偽命題，因為不論是在婚前婚後，或是懷孕成為媽媽……，最重要的事情也不過只有一個——那就是活出真實的自己，把生活活得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