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小編說:

有人說,感情裡最可怕的小三就是前女友。然而,膠著在這樣的關係裡,常常要向前也不是,離開也還不甘心。在故事裡的女主角,當發現自己原來不是那個唯一時,她也不是不痛,就是想用個更瀟灑的方式回應:也許我是愛情裡的後到者,但親愛的,我要我自己的快樂。(看慶爺精彩愛情小說

我坐在他面前,我們之間有一張桌子的間隔,桌上有瓶不知道幾年的紅酒,和兩個空蕩蕩的紅酒杯。

他拿起了打火機,我以為他打算點根菸來抽,卻又想起他不怎麼抽菸。

我沒看見他有任何拿起或尋找菸盒的意圖,他僅只是將打火機放在手上把玩著。點起,熄滅。

「點根線香,好嗎。」他歪著頭問我,而我只是點點頭。

於是他從抽屜底下拿起了線香,是略為粗短的紫色。他將點燃的線香放在菸灰缸上,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何仍留著菸灰缸。

「檀香?」

「不算是。」

「甚麼時候從香氛蠟燭變成這麼詩情畫意的線香?」

「太浮誇。」他淡淡地說,隨即轉為沉默。

他拿起遙控器對準電視旁的音響,緩慢的旋律開始充斥這個空間。

「棉花糖。」我看著他,他點頭。

對照他身上的刺青,和左邊耳垂上大大的耳環,這感覺有些突兀。

我拿過他的遙控器,他只是看了一眼,便鬆開了手。

迅速按了下一曲,又再按了幾次,這張專輯的確是和他大大的不搭,至少和現在的他不搭。

「這麼久不見,怎麼轉性了?」我看著音響螢幕上的12。

「面對現實。」他清了喉嚨。

「還彈 BASS 嗎?」

「別談論過去了。」他說,揮揮手,而我看見他手背上的太陽刺青。

「你最近還好嗎?」

「關妳屁事。」他笑了出來,嘲諷的那種。

我拿起桌上的紅酒,順著杯沿倒了七分滿,接著大口吞下。

對,大口吞下,一點也不想品嘗。

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會罵我浪費,但他仍坐在躺椅上,看著線香的煙發呆。這讓我又再倒了一杯,然後放在他面前。

「戒了。」他又開始把玩打火機,而我翻了白眼。

「那你幹嘛拿兩個杯子。」

「怕妳想砸我杯子。」他說了句不知道是否是玩笑的玩笑話。

音樂停止,因為我剛剛轉到了最後一首,空氣又開始安靜了下來。他沒有看著我,應該說從我進來之後他沒有正眼瞧過我。這倒是無所謂,畢竟我也不過是,突如其來的闖入。

「你後悔嗎?這些年。」

他用著一副果然我會說這種話的眼神看著我,這是他今天第一次正眼瞧我。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打算說話,於是我將另一個杯子也倒滿,接著又是一飲而盡。

「浪費。」他輕聲地說。

他起身走向我,而我只能靜靜地放下杯子,然後享受被他擁吻的溫柔,那個有些朝思暮想卻又總在拿起手機時嘎然而止的念頭。鼻息交錯之中,我卻只能在他的喘息中,尋找一絲絲的解脫。好像能夠解決甚麼,卻又在每一次地擺動中更加沉重,一次次的深入,讓我在愉悅中開始懺悔。

「浪費。」我舔去他眼角淚水。

「太浪費了。」

「玩樂團的怎麼能沒有刺青。」他把手伸直在我面前,手背上有顆不大不小的太陽,上面還有剛刺青完的紅色腫脹。

「神經。」我只是看了一眼,然後就撇過頭上課。

「下次團練妳要不要來?」他說。

「缺主唱我就去。」

「好啊。」

「我考慮一下。」雖然我下課後就乖乖坐上機車。

這大概是我們的第三次談話。

前面兩次都是他跟我聊他們樂團要去哪裡表演,然後做了甚麼事情。其實我不太搭理他,但看他講得起勁我也沒有心思去破壞他的興致。就這樣,我們不過是坐在同一間教室的兩個人,至少我的定義是如此。

我坐在他的機車上,他前面還擺了不知道是吉他還是BASS的袋子。一下車看到眼前的樂器行,舊舊的,卻有種值得尋寶的感覺。

「阿楷,他們在樓下了。」一進門,那個看似老闆的男子就用宏亮的聲音對著他說話。

「這是胡老闆,可以叫他老胡,雖然他才沒幾歲。」他轉頭對我說,而我只是看著架上的吉他發楞。

「阿楷,怎麼這次帶不一樣的女人。」

「老胡,你別弄我啦,我明明就沒有。」說完之後他就帶我走下地下室。

空氣中帶有潮濕的氣息,鼓聲由遠而近的佔據耳朵,帶著斷斷續續的吉他調音聲。

「阿楷你遲到了。」那細細的女聲從我們打開門之後就飄出,原來聲音來自爵士鼓後方。

「抱歉,剛下課車比較多。」

「那是誰啊?」正在調音的吉他手傻傻看著我,是個臉上有著靦腆笑容的小男生。

「這是鼓手,瑜亭,可以叫她亭亭,不過她很討厭被疊字所以還是算了。」他指著在爵士鼓後面的嬌小身影。

「吉他手蔚名,小蔚甚麼的隨便妳叫。」我像那個靦腆男孩點了點頭,他又低下頭調音。

「至於我旁邊這位,是今天來面試主唱的,妳叫甚麼啊這個?」

「江弘楷先生你居然不知道我名字。」我冷冷地翻了白眼。

「穎薰?薰穎?隨便啦反正大家叫她阿穎就好。」其他人聽完他說的話看著我,我只是聳肩。

「顏薰穎,大家好。」說完我就坐下看著大家忙碌。

我看著他從那個背袋拿出了 BASS,我才知道原來他是 BASS 手。坦白說,看著他專注調音的表情還挺有趣的,雖然我是一邊按著手機一邊發呆。

「妳喜歡唱歌嗎?」靦腆男孩看我無聊跑過來跟我說話。

「喜歡啊。」

「那希望妳會喜歡這裡。」靦腆男孩笑著對我我,我也回報一個笑容。

「小蔚?」我對他伸出手。

「阿名吧,別聽阿楷亂叫,小蔚多娘砲。」

「很高興認識你,阿名。」我握著他的手,他又靦腆的笑了。

「是要多久?」爵士鼓後方的女生講話不大聲,但可以聽出她的情緒。

「好了。」阿楷背上背袋。

「所以我要?」我看著他們,拿起麥克風。

「妳喜歡哪個樂團的哪首歌?」

「棉花糖吧。」

「再見王子?」阿楷對著我笑,而我點點頭。

「庸俗。」鼓手淡淡地說了這句話之後仍默默地打了四拍。

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唱歌的快樂。原來完成一首歌是幾個人的完美配合。

有些忘我,我的神情有些愉悅讓我有些訝異,特別是我這種不把情緒隨便擺在臉上的人。我簡單的唱完,我看見阿名露出滿意的表情,阿楷則是點點頭,至於臭臉鼓手女則是依然故我的臭臉,這對我來說倒是無所謂,畢竟我也是這樣子。

「就她吧。」出乎我意料的是臭臉女開了口。

「同意。」阿名也開了口。

「我推薦人,謝謝。」阿楷自傲的說,我倒是又白眼了一次。

「以後團練要來,不要被阿楷拐上床,就沒其他規定。」臭臉女說完就開始自顧自地打起鼓。

阿楷尷尬的笑著,我則是露出一個不意外的表情。

團練結束後我坐在阿楷車上,他倒是沒有多說甚麼話,只問我家在哪,我說我住外面。

「你知道我們當同學也才一個月。」

「妳是轉學生啊。」

「我的意思是你怎麼會想找我?」

「那天妳自己戴耳機在哼歌,感覺還不賴。」

「我的意思是你為甚麼要關注我好嗎先生。」

「我等一下要去換機油,先走了。」

「我叫甚麼名字?」我看著他。

「呃…顏穎薰?」

「顏薰穎,給我記好。」我用力的拍了他安全帽轉身上樓。

「顏薰穎。」他叫住我。

「幹嘛?」

「團練是每個禮拜三五晚上七點。」

「所以?」我說。

「記得來。」

「你只需要記得來載我。」我揮揮手再度轉過頭。

我倚著江弘楷的背,在頂樓抽菸。

「都大學生了,抽菸有必要這麼偷雞摸狗嗎?」他說。

「我習慣了。」我說。

「抽菸會傷了嗓音,毀了老天給妳的美好聲音。」

「我還會喝酒。」我笑了出來。

「不要再抽菸了。」他說。

「那你怎麼不抽,玩樂團就是要叼根菸才對味。」

「抽菸會陽痿,一點都不酷。」他一臉正經地講。

「神經病。」但我卻笑了出來。

「在樂團裡面適應嗎?」他說。

「我覺得我的調調跟瑜亭滿像的。」

「我也是這麼覺得。」

「你團員都一堆冰山,虧你還帶的下去。」

「她本來不是這樣的。」

「不然呢?」

「有機會再說吧。」

「最後一根。」我說,然後又點起一根菸。

這個晚上我們又泡在一起了,我說我們的團。我有問江弘楷為甚麼沒有取個名字,他就只是搖頭。這陣子為了下一次的表演我們幾乎都是泡在團練室裡一遍又一遍的配合。

到後來我發現第一個開嘴的人通常都不會是江弘楷,而是瑜亭。然後通常她開第一句之後江弘楷就會接下去不讓她講。聽起來是有些衝突不過卻是一種默契式的表現。當然我們每個人都會被罵到,差別在於我被罵的時候吉他手阿名會出來緩頰。果然是靦腆的好男人。

練團結束後的晚餐時光是我最期待的事情。我們會聚在江弘楷的房子裡一起吃飯,然後看誰想煮些甚麼就去廚房打理,或是就擺個火鍋大家一起吃。

「明天要比賽了,今天好好放鬆吧。」說完江弘楷就從冰箱拿出一手海尼根。

「我不喝啤酒。」我說。

「妳的。」他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支紅酒,這倒是讓我驚訝了。

「有沒有信心!」他將酒舉起,示意我們跟上。

「沒有。」我說。

「還好。」瑜亭說。

「參加大於拿獎。」阿名笑了出來。

我看著江弘楷就這樣一瓶下去眼也不眨,是有些驚訝,畢竟他平常不怎麼喝酒。接著就是大夥一瓶接著一瓶,而我是一杯接著一杯。

我看著江弘楷的側臉,有些困惑。說起來他不過就是跟我一樣年紀,一樣的二十歲,但他卻透露太多滄桑。 他有點太成熟了,我想。

趁著他去廁所大吐特吐的時候我問了瑜亭。

「他經歷過甚麼?」

「阿楷?」

「對。」瑜亭看了阿名一眼,有點暗示性的。

「妳問蔚名吧。」

「上一個主唱是阿楷女朋友。」阿名開了口。

「然後有天表演,她被所謂的星探看上。」

「說要簽她,但阿楷認為表演是一體的,不能這樣走。」

「但她覺得有機會就要闖。」

「然後就去了。」阿名喝了口酒。

「後來的妳也會明白,反正就很老套的那種劇情,她開始走紅之後生活啊個性啊想法啊都變了。」

「她叫甚麼?」

阿名正要回答時阿楷就從廁所走了出來,我們開始裝沒事的喝酒。他看了看牆上的時鐘說要送我回去,但我用沒關係我自己可以走來婉拒。但他執意我喝酒不要自己走我還是讓他跟著我回家。其實我們住得很近,就是散步就會到了路程。

「你喝太醉吧。」我說。

「還可以。」

「明天比賽還行嗎?」

「比開心的。」

我準備上樓時,不知道怎麼地,叫他上來。他也沒拒絕,就這樣跟著我上來,然後看著我發呆,可能是有點茫吧。

「奶酒。」我遞給他,但他搖頭。

「會羨慕她過得好嗎?」我直接的開門見山,他倒是愣了一下。

「不會。」

「你知道我在說甚麼。」

「摁。」

「不諒解嗎?」

「現在還好。」

「我像她嗎?」我不知道為甚麼突然想問這個問題。

他抬起頭看著我,我不知道那是個怎樣的表情。但他突然的吻讓我輕輕放下酒瓶,很自然地迎了上去。

當發現吻的一發不可收拾時早已經來不及了。不得不說他的吻太讓人著迷了,在輕重中取捨的太剛好。柔軟的像是棉花糖,卻又猖狂的如同將被吞噬的黑洞。

於是就這樣一個不小心將身體交織在床上。劇烈的呼吸聲開始充斥空氣中,已經分不清是呻吟還是無意識的靈魂吶喊。裸體的我們就交纏著,深刻著感受他的體溫,彼此呼吸著彼此的呼吸。我太喜歡他進入我身體的那個感覺,溫柔到快將我融化在他的身體下。

我們擁著彼此深吻著,酒精的味道散發在小小的空間內,似乎,更茫了。隨著他的擺動,我卻漸漸清醒了起來。我輕撫著他的臉,那張過度堅毅的臉讓我有些困惑。沒來由的他停下動作,幫我拿起衣服之後默默穿上自己的衣服。我可能知道原因,卻不忍心戳破。

他打開了窗戶,拿起我放在桌上的菸點起。我沒有訝異他的手勢很熟練,我只是披上衣服之後陪著他點起了菸。

「太陽。」我撫摸著他的手背。「因為她嗎。」

「她的名字是雪花。」他只是淡淡地說著。

「想要讓她融化,還是想要超越她。」

「想讓她感受我的存在,就這樣而已。」半根菸還沒抽完他就熄滅了。

「別浪費時間。」我冷冷地說,而他沉默。

那個晚上我以為他會留下來,但他只是穿上衣服之後走了。反正我也是習慣一個人睡,但不知道為甚麼看著那個在桌上孤零零的菸盒,就起床抽個一乾二淨。

這菸,有點沒滋味。

沒人在乎隔天的比賽是怎麼樣的。倒是我因為有些宿醉反而玩得更開。

反正我們這團就是這樣,首先一定會有人驚呼嬌小可愛的鼓手帶有殺氣的打鼓,然後靦腆男孩走到前面吉他 solo 騙騙迷妹,最後就是我從輕柔轉到嘶吼,把觀眾唬得一愣一愣。

有沒有得名都變成了其次,畢竟團裡面大家都害怕一個表現太好誰又要離開,一種低調的默契。

於是連最後評分頒獎都沒到的我們,早就在家裡用睡覺治療宿醉的頭痛。那是多麼快樂的時光啊,特別是我倒在江弘楷的懷裡時他沒把我推開的時候。阿名和瑜亭只用了一種不意外的臉看著我之後我就睡死了。畢竟很久沒倒在男人懷裡這也是有點幸福的。

睡醒後我發現他們都在客廳看著電視吃著熱騰騰的披薩,而我獨自躺在阿楷的床上。這張床有著他獨特的香氣,這是我第一次好好細看他房間。

用著女人的第六感打開了第一個抽屜,上面有張嶄新的專輯,未開封的。我沒有意外是她,畢竟不久前她出道就有人說我的笑容像她。

「醒了?」開門聲讓我嚇到,我放回它原本的地方。

「摁。」

「餓了嗎?」他問,我點點頭。

「出來吃東西吧,有些事情要討論。」

我走出房間,看著阿名跟瑜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上還有剩下給我的披薩。坐到我習慣的位置上我大口的吃著披薩,一邊看著他們要討論甚麼。

「Light 找我們去表演,有簽約的。」阿楷開了口。

「Light?」阿名瞪大眼睛。就連平常沒什麼表情的瑜亭也有了表情變化。

「半年的周六。」阿楷淡淡的開口。

「不去嗎?」我開口,我只知道 Light 是一間有名的酒吧。

他們彼此看了一眼之後再看了我,而我只是聳肩。

「她是在那裏發跡的。」瑜亭看阿楷沒打算開口就直接開了口。

「我們。」阿楷更正。

「對但是她離開我們了。」瑜亭口氣開始大聲。

「你甚麼時候可以面對她已經離開而不會回來的事實?」這是我難得看到瑜亭這樣生氣。

「啊所以我們要不要好好討論要不要簽約啊?」阿名試圖緩頰,但看來無效。

「你知道你是團長,但你才 20 歲,更何況那年她也才 18,誰都會想飛,這很正常。你身為團長卻一直不打算好好找個主唱,整整一年的表演曲,對,很厲害很猛很屌,但他媽的沒有主唱根本沒有靈魂。總算好不容易找個主唱,你居然找一個跟她這麼像的,你當我跟阿名都是瞎子嗎?」

聽完這段話我彷彿是個局外人,然後依然故我的吃著披薩。

「瑜亭,薰穎還在…。」阿名試圖緩和氣氛。

「在又怎樣,讓薰穎知道這男人其實不敢面對現實,不敢去面對我們共同建築的夢其實早就毀了,毀在那個女人手上,但他還替那女人緩頰。是啊他是很帥很有魅力,可是這樣的個性如果是我也不會留在他身邊啦。」看著瑜亭講話愈來愈不留餘地,我倒是仍舊一口接著一口。

「簽約吧,讓你們知道我跟那女人的差別。」我淡淡地吞下披薩。

三雙眼睛就這樣看著我,不過我倒是無所謂。看著桌上的合約,簡單簽上了大大的「顏薰穎」。

「一起努力。」

我說,卻不知道為甚麼帶著微微心酸。

從寥寥可數,到客滿,不過就是一個月的時間。眼前的人愈來愈多,表示我們泡在團練室的時間也變得更多。

每個周六,我都是用力唱,唱到打烊。不知道在不甘心甚麼。

也有可能知道我永遠不可能成為那個她,那個雪花。所以每次唱起抒情歌總是讓客人愈來愈多,到最後甚至變成周日也有我們的時段。

我堅持的,本來老闆是說我一個人配鋼琴唱點抒情,但我婉拒了。團員還是該在團裡才有那種愉悅唱歌的感覺。

就這樣唱,也過了半年,沒想到那時候的半年就這樣變成唱到我將要畢業。

瑜亭和阿名大我們一屆,開始上班的他們漸漸沒辦法在早上下午出現,但晚上總會出現在江弘楷的家裡,他們總說一天不見我們就有些奇怪。

「妳跟阿楷也快畢業了,沒什麼想法嗎?」阿名對我說。

「沒有。」我說得像是事不關己。

「獨立樂團的悲哀啊,開始有各自的工作時就難在一起了。」

「我想我們一起賺錢吧。」阿楷這樣說著,我們都望像他。

「Light 嗎?可是算起來其實四個人賺的不多。」阿名說。

「雪花上次有來,有給我名片,說…」他話還沒講完,我看見瑜亭臉色微變。她正要開口時我直接先講話。

「你甘心嗎?」我說。

「這是我們能夠繼續再一起玩音樂的機會。」

「那個樣子還會是玩音樂嗎?」我淡淡地說。

「這些就是我的一切了,妳,阿名,瑜亭。」

「還有雪花?」我說完,他就陷入沉默。

我看見瑜亭起身拿起包包,接著就從門口離開。阿名則是尷尬地坐在那裡,沒幾分鐘也跟著離開。

於是剩下我跟江弘楷面對面的僵持著。

「Light 那邊約快結束了,我沒打算簽。」他說。

「其他人知道嗎?」我說。

「知道。」

「你他媽的最晚跟我說?」他訝異我的情緒波動,抬頭看了我。

「薰穎,我想要讓我們有更大的成就。」

「我的成就就是有你們。」

「薰穎,我們該面對現實了,我覺得我們值得挑戰。」

「面對現實?就像雪花一樣?跟別的男偶像傳緋聞叫面對現實?陪大老闆吃飯睡覺也叫面對現實?」

「閉嘴!」他的怒吼讓我瞬間眼淚低落。

「都兩年了,你甚麼時候才要好好看我?而不是每次都帶著眷戀眼神跟我上床,之後半夜就離開讓我找不到體溫擁抱!」我哭著大喊。 「我沒有她漂亮,歌聲沒那麼好,但我他媽的有嫌棄過你心中有別人?有離開你們去追尋自己的未來?當初你邀我進來,我就打定主意跟你們玩音樂一輩子,而不是去追尋所謂名為現實的未來。」我轉身開了門,就像剛剛阿名跟瑜亭那樣。

我忘了怎麼回家的,我只記得那個晚上我把我床底下的菸盒抽得一乾二淨,還發現那些還沒用完的保險套,一併丟到垃圾桶裡。

阿名跟瑜亭坐在我面前,但地點不是阿楷家,而是團練室。 可以看出他們想講甚麼但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要講故事嗎?可我已經罵完他了。」我說,帶點黑色幽默。

「他那時候要雪花說把我們一起帶上。」阿名開口。

「那個經紀公司說,等到我們可以找其他主唱證明我們自己也可以很有人氣。」

「我知道這聽起來根本就是推託,所以阿楷一怒之下就回絕了。」

「但是是他要雪花去闖的。」瑜亭說。

「你們不是一開始說,是阿楷不要雪花去,但雪花執意要去。」

「後來雪花有回來找我們,想當然我們都生氣不想理她。」

「可是雪花很認真地說服我們要相信她,還帶我們到公司談。」

「阿楷,我,瑜亭」阿名說。

「結果呢?」我問。

「公司說,可以把樂團做起來,雪花可以跟我們一起組團再出道一次。」

「阿楷拒絕,他說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人。」

我沉默,不知道該說甚麼。

「公司叫阿楷把整團帶來看看,說不定可以簽下我們。」

「對,我們,妳,阿楷,瑜亭,我,四個人。」

「所以那天晚上,他才會做這個提議。」

「你們覺得我比雪花好嗎?」

「我們跟阿楷組團從高中開始,他 18 歲那年把雪花帶進來,20 歲那年把妳帶進來,他看人很準,也應該說他就喜歡有才華的女生。」

「雪花的個人魅力沒話說,但,妳是讓我們真的覺得我們是一個團隊的感覺,更甚至是一個家的感覺。」很少長篇大論的瑜亭說了這麼多話讓我有些不習慣。

「試試看吧,薰穎。」阿名這樣說。

「我不想當誰的影子。」

「我明白,有些話阿楷自己和妳講會比較好。」

「但他沒說。」我搖頭。

「決定權在妳。」

我騎回家時沒有多說話,只是一直哭,不知道為甚麼一直哭。

回家第一件事情時看床底下的菸盒還剩下幾盒,然後把全部的菸抽起來丟到垃圾桶,接著再將冰箱的酒瓶一罐一罐的倒在馬桶裡。

我對著洗手台的鏡子,拿起剪刀,把原本及腰的長髮剪到耳旁。地板上散落的頭髮就像是我亂糟糟的心思。

戴上龐克風耳環,然後配上濃厚的妝感。我穿上外套,就這樣走到那個熟悉不過的第二個家。

我插入鑰匙,轉開的那剎,我看見那個在專輯封面上的人。呆滯了幾秒,就進入狀況。我視她為空氣,轉身進入屋內,看見阿楷裸著上身在陽台叼著菸。我沒有時間去理解發生甚麼事情,我只是走到阿楷面前,大力的擁吻著。像是要奪去他的空氣那樣,也不管誰在這個空間內,我只想吻著他,又或者是想要做這個動作證明些什麼。

「我來告訴你甚麼是現實。」我淡淡地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離開。

回到家裡,一卡皮箱,和一張北上車票,那是我最後的訊息。又有當年考上大學離開家裡的感覺,只是這次,我知道這個家是回不去了。

在這個城市裡不用怕沒有表演機會。只怕妳沒把自己準備好。

一間唱過一間,菸也戒了,酒也不喝了,短髮依舊俐落。

少了很多快樂,但多了很多所謂的現實。

如果現實是用快樂來換,那我寧可選擇快樂。但這座城市是不會允許妳自己來選擇的。

常常一個人在房間內看著雪花在電視上的模樣。不知為甚麼總會想起以往在團練室的快樂時光。人總要往前的,我只想證明些什麼。機會終究找上了我,在那個充滿歌唱選秀比賽的節目上,我踏上那個舞台。

也許不再是快樂的唱歌,但這些年我還知道該怎樣唱歌。順順利利的過了幾關,配合了電視台的演出,還做了個人的訪談故事。最後製作單位還邀請雪花來踢館,這倒是讓我很驚訝,太驚訝了。

還記得雪花選了首田馥甄的歌,而我理所當然地選了棉花糖的再見王子。

那天上場後我回頭看了看,吉他手不是那個靦腆的男孩,鼓手也不是那個嬌小可愛卻又帶著殺氣的身影,我有點怯場。又或者是因為 BASS 手不再是靈魂的關係。

似乎是創下收視率新高吧我猜,畢竟從那集撥出之後我的手機震動個沒停。隔天的娛樂報紙更寫下素人歌手強壓現役歌星甚麼鳥標題之類的。但我很好奇的是關於那個人,對,就是那個靈魂,他卻甚麼都沒表示。

唱片公司的合約擺在我眼前我也只是看看就帶回家放在桌上。這時候有點想點菸卻發現自己戒菸已久,只好到便利商店隨便買包菸點著,但不抽。

手機終究不再頻繁響起時,我明白我也只不過是一天的頭條罷了。在所謂的最終決戰,我選了一首太冷門的歌,對,就是我們第一次去比賽那天所選用的歌,幾乎沒人聽過,也很沒意外的落榜了。

但我太開心了,開心到忘我的在台上笑了出來。評審瞠目結舌的說我不尊重比賽,但我他媽的開心的笑出眼淚。也是那天那集撥出之後我終於收到他媽的該死的訊息。

「我在台北。」

我看不太懂他的意思,距離上次見面也快要整整三年,我不知道他是來了台北,還是早就已經在這裡許久。

「哪裡。」

回傳的是地址,這讓我有些驚訝。我搭上車,往地址方向出發,我不知道這代表著甚麼,但我還是出現了。我坐在他面前,我們之間有一張桌子的間隔,桌上有瓶不知道幾年的紅酒,和兩個空蕩蕩的紅酒杯。

他拿起了打火機,我以為他打算點根菸來抽,卻又想起他不怎麼抽菸。我沒看見他有任何拿起或尋找菸盒的意圖,他僅只是將打火機放在手上把玩著。

點起,熄滅。

「點根線香,好嗎。」他歪著頭問我,而我只是點點頭。

於是他從抽屜底下拿起了線香,不過不是拜拜那種的,而是略為粗短的紫色。他將點燃的線香放在菸灰缸上,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何仍留著菸灰缸。

「檀香?」

「不算是。」

「甚麼時候從香氛蠟燭變成這麼詩情畫意的線香?」

「太浮誇。」他淡淡地說,隨即轉為沉默。

他拿起遙控器對準電視旁的音響,緩慢的旋律開始充斥這個空間。

「棉花糖。」我看著他,他點頭。

對照他身上的刺青,和左邊耳垂上大大的耳環,這感覺有些突兀。我拿過他的遙控器,他只是看了一眼,便鬆開了手。

迅速按了下一曲,又再按了幾次,這張專輯的確是和他大大的不搭。

「這麼久不見,怎麼轉性了?」我看著音響螢幕上的12。

「面對現實。」他清了喉嚨。

「還彈 BASS 嗎?」

「別談論過去了。」他說,揮揮手,而我看見他手背上的太陽刺青。

「你最近還好嗎?」

「關妳屁事。」他笑了出來,嘲諷的那種。

我拿起桌上的紅酒,順著杯沿倒了七分滿,接著大口吞下。對,大口吞下,一點也不想品嘗。

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會罵我浪費,但他仍坐在躺椅上,看著線香的煙發呆。這讓我又再倒了一杯,然後放在他面前。

「戒了。」他又開始把玩打火機,而我翻了白眼。

「那你幹嘛拿兩個杯子。」

「怕妳想砸我杯子。」他說了句不知道是否是玩笑的玩笑話。

音樂停止,因為我剛剛轉到了最後一首,空氣又開始安靜了下來。他沒有看著我,應該說從我進來之後他沒有正眼瞧過我。 這倒是無所謂,畢竟我也不過是,突如其來的闖入。

「你後悔嗎?這些年。」

他用著一副果然我會說這種話的眼神看著我,這是他今天第一次正眼瞧我。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打算說話,於是我將另一個杯子也倒滿,接著又是一飲而盡。

「浪費。」他輕聲地說。

他起身走向我,而我只能靜靜地放下杯子,然後享受被他擁吻的溫柔,那個有些朝思暮想卻又總在拿起手機時嘎然而止的念頭。鼻息交錯之中,只能在他的喘息中,尋找一絲絲的解脫。好像能夠解決甚麼,卻又在每一次地擺動中更加沉重,一次次的深入,讓我在愉悅中開始懺悔。

「別浪費人生了。」他說。

「我要結婚了。」他最後的這句話,讓我淡淡地流下眼淚。

雪花閃婚,是我唯一能從標題解讀到的東西。至於內文甚麼的我沒有看,或許該說我沒有細看。但中午吃飯的時候總會聽到娛樂新聞說男方是個獨立樂團的 BASS 手,有才華,青梅竹馬。

我也只是笑笑帶過。

瑜亭和阿名很沒意外的也出現在台北。再一次的見面我發現瑜亭挺著大肚子當了媽媽,而阿名則是穿西裝打了領帶還變成了中分,倒是靦腆的笑容依然不變。

「你把人家搞大肚子?」我對著阿名說,他馬上搖頭。

「神經病,會跟團員上床的人都是瘋子。」瑜亭搖搖頭。

「你們怎麼會來台北?」

「妳知道的,就,對。」

「我懂。」我點頭。

「對了妳那天的表現實在是太好了,認真的。」瑜亭開了口。

「妳說跟雪花嗎?」

「不,是最後決賽,妳的表現實在是太好了,那才是妳該有的樣子。」

「哪個樣子?」

「自由自在的開心唱歌。」瑜亭說。

而我沉默,那的確是我最近最愉悅的一次歌唱。

「該放妳自己自由了。」阿名拍著我的肩膀,而我只是苦笑。

「妳該證明的都證明完了。」他說。

婚禮那天我和瑜亭還有阿名坐在同一桌,這場婚禮很低調,幾乎沒什麼記者到場,我想應該是雪花要求的吧。

我沒有待到最後就走了出去,想找根菸點卻發現我已經沒帶菸出門很久了。阿名跟在我身後,拿著喜糖跟喜菸,給了我。

他陪我點菸,我才發現他甚麼時候學會抽菸了。

「雪花也好膽,才 23 歲事業剛起步就趕嫁人,他們公司應該會氣死吧。」阿名笑著。

「瑜亭也當媽媽了,這世界有甚麼好離奇的。」

「別以為偷說我壞話我聽不到。」瑜亭在我身後出現,讓我嚇一跳。

「妳呢?妳有甚麼打算。簽約變成歌手?還是就放過自己給自己一條路?」阿名對我說。

「未來不知道,但我知道等等要幹嘛。」

我們搭上了車,往不知道新光三越不知道 A 多少的那個廣場,我跟朋友約好在那邊碰面,他們幫我們拿了音響和爵士鼓,還有最重要的吉他和 BASS。

「瑜亭還行嗎?」阿名用戲謔的語氣讓瑜亭拿起鼓棒馬上坐下。

插上電源,但我看著那空蕩蕩的 BASS 放在音響旁邊,苦笑著。該叫他來嗎?畢竟是樂團的靈魂啊。

耳後的聲音讓我有些驚訝,原以為是路人認出了我是誰,但後來發現噪音愈來愈多,我才確定他也來了。畢竟佔據了幾天的新聞版面不是嗎?

他拿起了屬於他位置的 bass,西裝筆挺的他只是脫掉西裝外套穿著襯衫揹起背帶。

「妳喜歡哪個樂團哪首歌。」他對著我說。

「棉花糖。」

「再見王子?」

那樣熟悉的四拍鼓聲,那樣靦腆的吉他 solo,那樣的靈魂。那才是純粹的快樂。

棉花糖   再見王子 作詞:莊鵑瑛/沈聖哲 作曲:沈聖哲

再見吧我的王子 守護愛情的樣子 讓回憶紀念最初感動的真實 滿口永遠的孩子 慢慢懂事 用眼淚灌溉會幸福的種子

再見吧我的王子 夢想還沒有消失 我會併著你的勇氣一起堅持 曬著艷陽的奔馳 勾勾手指 你住的城市會有我的 思念因子

人終究是為了自己而活著,而不是活著面對現實。 你始終是自由的。

致,面對現實卻又無能為力的逐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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