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從頭,請至【深淵】序章.深淵之肆【深淵】序章.第壹回【深淵】序章.第貳回

 

  及川晃,同個出版社的色情小說作者,跟我算是頗有話聊的傢伙。

  約莫一年前,是他先找上我的,據他所言乃透過嬌姊得知我的聯繫方式──即時通訊軟體。我即時通訊軟體上的名單寥寥無幾,不超過十人,有幾位是老友、兩位喜歡我小說的讀者──我不知道他們哪那麼神通廣大得知我的帳號、婷子、嬌姊,還有就是這個臭美得很的傢伙,及川晃。

  婷子與嬌姊很少上線,其他人幾乎成天掛在網路上,好似沒有工作也不須上課般,比我這個工作輕鬆自在的人還閒,有點眼紅。我不太搭理那兩個讀者,每次只想知道我最近上了哪些女人、怎樣的女人肏起來最有感覺之類的沒營養話題,老友也漸漸沒什麼話題聊了,剩下的,就是及川。

  我問過嬌姊他是何許人也,頗意外的,竟連嬌姊也沒有聽過他的聲音,她說及川只透過網路給稿,電話也沒有留下,好在他平常都在線上不至於找不到人,否則對出版社來說真會有點頭大。我和及川分庭抗禮,出版社內他雖算一哥,名氣卻逐步被我追上,誇大一點,現在的情色小說界中,我們兩人是最受注目的新星。有點排斥被拿來與他相提並論,我看過他寫的東西,不外乎露骨的性愛片段,更有誇張的呻吟,與我寫的風格多有不同,我會順道寫入內心想法而他不會,他僅是直接描述官能刺激罷了。

  不相信色情小說界也有所謂文人相輕,我知道自己不算個文人雅士,相反的,我是邪魔歪道,只是對於出版社老將我和他的名字連在一塊兒有些感冒而已,除此之外,及川是個好傢伙。只是講話有點賤。

  跟我不屑他寫的東西一樣,他也不屑我寫的,認為只會玩文字遊戲,他曾經頂我一句:做愛就做愛,哪有腦筋想那麼多?的確,做愛片刻裡,腦筋幾乎都是空白的,所有行動只是照著生物本能動作,可我偏偏就是會想些有的沒的,小說中的情節與主角內心獨白幾乎全是我在激情瞬間的想法,沒想到照著寫下來卻給及川損了好幾回,認為我不切實際,可見他做愛都不用腦筋的。只有單純的抽插運動,真有快感嗎?

  跟一個女人在床上纏綿若只有單純地插她,我是喜歡做愛的感覺,還是喜歡跟她做愛的滋味?

  就好像,小塔與婷子。

  及川寫的東西對讀者來說,可能像是劇烈毒藥,一吃就會死,可是死的人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依然蠕動著醜陋的身軀繼續狂歡。我寫的東西則是慢性毒藥,吃了會慢慢邁向死亡,神智逐漸模糊,等發現中毒時才知來不及回頭。同樣是毒藥,我選擇了等死的那種、及川用的是猝死。

  我同及川說,要是不認識,我一定將他打成廢人,只因我不允許有人批評我寫情色小說的堅持。他說,我寫的同樣是色情小說,跟他沒兩樣,問他憑什麼這麼說,他這麼回我:

  「你寫的是陰莖,我寫的是陽具。」

  一個莫名其妙的回答,教我無法反應。

  「兩者不是一樣?」

  「不一樣。你不是認為我只會寫女人被幹得死去活來的呻吟,就是那種嗯嗯啊啊的叫聲嗎?可是我認為,我寫的是真實人生、你寫的是性愛天堂裡的烏托邦,做愛就得要呻吟,不管淫叫或尖叫,沒有叫就不是做愛、不叫就不成!」

  「先生,我寫的東西哪裡沒有叫了?」

  「你只在心裡叫。你小說中幾乎看不見我這樣的嗯嗯啊啊,難道你否認?」

  無法否認。

  「而且,」及川揪出他的重點:「就拿最簡單的一點來說好了,私處。我用的是陽具花蕊,你寫的是陰莖陰唇,是誰比較色情?就算我小說整篇淫叫連連,你卻連重點部位都不修飾一下,到底誰色過誰?這樣還不算色情小說?」

  「之所以不修飾是因為我認為那只是人體的器官……」

  「器官?拜託,老兄!看你小說的人有幾個會認為那只是器官?超級官能感受刺激耶!我寫淫叫可以讓人高潮,你還更厲害,寫幾個『器官』就能令沒擋頭的小朋友射光光,色情小說不就是這樣而已?」

  「媽的,及川,你講話真的很『姬芭』。」

  「請叫我姬芭及川。」我笑了。

  姬芭,別誤會,不是罵人的話,這是及川之前寫過的一部古裝版色情小說女主角的名字;他還沒認識我之前,寫的多是古裝色情小說,嗯嗯啊啊仍為其特色。當我向嬌姊詢問此人來處時,她丟了一本及川寫的古裝色情小說給我看,看到女主角名為姬芭,我差點沒笑死。

  後來這名字成了我和他彼此互損的標準用語。

  我仍認為自己寫的是情色小說,與他不同調調;在小說裡加入單調的淫聲浪語並非沒想過,但沒必要,我只在需要時加上幾個字用以突顯情緒,不若及川淫蕩連篇。可若比起他的理直氣壯,我是弱勢了些。

  半夜兩點,小塔還沒回來,今晚婷子也沒來電,身旁僅存廢墟獨有的貓語狗吠,煞是淒涼。上回與小塔床上激情已是三天前,我渴望那襲幽柔身影出現、渴望將她擁入懷裡,哪怕什麼都不要做,只是抱著就好。

  我是不是過於寂寞了?

 

那些寂寞中的想像

說不出口的,那些想像

想像第一次插入的那一刻

女生的性幻想

那些欲罷不能的情慾文學

無法呼吸1:洶湧

情慾男女:髮

祕密I: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