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小編說:

慶爺的青春故事連載來到第三集。男孩女孩們漸漸走入人生的下一個階段,然而,在17歲那個最真誠的年紀遇到的那群人,彷彿是烙印在心底永遠深刻的記憶。這天,女孩就帶著這份濃烈的思念,來到男孩所在的城市;但眼前看到的景象,像是刀刃般正蹂躪著她柔軟的心,以及曾經對彼此青春回憶的美好想像。(回顧好精彩的慶爺愛情連載

畢業典禮當天,我只是接著捧花,在台上微微笑,看著底下被鮮花簇擁的博毅。 雖然他不至於是全校的風雲人物,但還是受歡迎的很。

隨著司儀聲音,我緩緩走下台。我沒有過去博毅那裡,而是拿著獎狀緩緩的走回教室。不知道為什麼,一陣莫名感傷。

我坐在桌子前,思考著這三年在這間學校的點滴,桌上還有我打瞌睡時所寫下的淡淡筆跡:「博毅豬」。我笑了出來,連快睡著時想著的還是他。笑完之後隨即再次感傷了起來,多麼希望自己只是多愁善感,杞人憂天,但事實上,我們總會分別,即使現在交通便利,便利到想見面只需要四個小時。

「妳怎麼在這裡。」我回過頭,原來是子安。

「想多看看這裡的景色。」我說。

「博毅在找妳呢。」

「找我幹嘛?道別嗎?」我苦苦的酸了自己。

子安只是靜靜的坐下,沒有多說話,而我拿起那束不知名的花,悄悄的走到他身邊。

「吶,送你的。」我拍了他肩膀。

「幹嘛?」

「畢業典禮沒花拿,多尷尬。」

「你們吵架囉?」他說,而我愣住。

「這麼明顯嗎?」我坐回座位。

「有那麼一點。」他點點頭。

我嘆了口氣,我是不怎麼想提起這些事情,畢竟我們四個人,太熟了。

「關於未來嗎?」子安看見我沒開口,主動問起。

「算是吧。」

「看開點吧,這個年紀的我們誰能去面對未知的未來?」他說,而我笑了出來。

「你知道你每次都會說看開點嗎?」

「我知道啊。」

「可是子安,有些事情看開也沒用。」

「但總比糾結在某個點上還來的好吧。」

他說完之後,我的眼淚就這樣滑落。 我不哭的,從來沒有。 小學時候不小心粗心寫錯痛失第一名沒哭。 國中被變態騷擾我也是嗤之以鼻。 高中要跟博毅出門被父母禁止我僅僅是摸摸鼻子。

但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滑落。 子安看到我在哭,有點驚訝。也許是因為我總是一副自信滿滿,開朗的樣子。 他的手輕輕顫抖著,擦掉我的眼淚。也許是緊張,也許是憐憫,他的眼神似曾相識,像是那天我不小心在走廊跌倒,博毅輕輕扶起我的那個樣子,很溫柔,太溫柔。

我們之間陷入了靜默,但卻自在的像是獨處。抽屜的衛生紙剩沒幾張,我索性將它們全部抽出,折成四方形。

「子安,你不擔心你以後找不到可凡嗎?」

「為什麼我要找那個臭三八。」他說完我破涕為笑。

「就,很想她的時候。」

「她會自己回來啦。」聽完這句話我心頭震了一下。

「如果不會呢?」

「抓她回來啊。」

「你們真的是。」我笑了出來,卻不是真的感覺愉悅。

「妳很擔心博毅不回來是嗎?」子安一語道破我的心思。

「Sort of.」

「講中文啊高材生。」

「算是吧。」

「裝睡的人叫不醒,想走的人留不住。」他說,而我再次落淚。

那天晚上,我們四個聚在子安家吃火鍋,子安爸媽準備了一桌好料的給我們四個大快朵頤。

子安爸爸特別可愛,就是那種很風趣幽默,個性很好又健談的男人,如果我老個十歲就會想嫁的那種。

「語歆,來,子安爸我給妳夾肉,妳太瘦了多吃點。」他說完我碗裡就多了塊肉。

「謝謝叔叔。」我禮貌性的點頭。

「語歆啊,有沒有興趣來當我們家媳婦,子安雖然不成才,但個性倒是不錯。」

「爸,她有男朋友啦。」我看子安的眼睛快翻到天際去,笑了出來。

「有男朋友又怎樣!我聽說某個作家…」

「爸,吃飯啦。」子安瘋狂的夾肉夾菜塞到他爸嘴裡,我們都笑了出來。

吃飽飯後,我跟著子安跑去收拾碗盤,剩下的人就在客廳看電視。

「真想嫁到我家當媳婦啊?這麼乖跑來洗碗?」子安歪過頭看我。

「有這種公公還不錯啊。」我吐吐舌頭。

「去看電視吧,這裡交給我。」子安揮揮手,叫我去客廳。

我就摸摸鼻子,到了客廳有一搭沒一搭得聊天。

「頂樓還滿美的,你們要不要上去看看,吹吹風聊聊天?」子安爸這樣提議。

「爸你意見很多欸。」

「剛畢業嘛,總是有很多話想說,遙想當年我…」

「好了好了我們快上去吧。」我們笑著被子安推走。

不得不說,樓上的景色真的很美。可能是這附近最高的樓層吧,所以視角很好。

「好像少了啤酒。」博毅這樣說,我本來想兇他,但想想又算了。

「走吧我們去拿。」子安拉著可凡離開,可凡一臉茫然,而子安則是對我笑。

留下我跟博毅兩個人在這裡,我們的距離不遠,但卻說不出話。 回想了一下我們多久沒好好說話了,一個禮拜?兩個禮拜?忘了,誰會細數這種事情。

「最近,還好嗎?」他開了口。

「不要像陌生人那樣開口,好嗎?」

「我知道妳不諒解,但是…」

「我沒有不諒解,我很祝福,你有你的美好人生,那很好,我很替你開心。」

「語歆,妳知道的,我這一切都是想給妳以後…」

「以後以後,沒有現在哪來以後。」

他沉默,我明白是我太苛薄,但我沒辦法好好控制。 那個好脾氣好講話很理性的林語歆已經不在了。

「對不起,是我不夠成熟。」我說,當作我的結尾。

背後傳來聲音,是子安和可凡。他們提著兩手啤酒和一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你們看,我找到這個。」子安從袋子裡拿出仙女棒。

「襪這也太幼稚。」博毅笑著說。

「那是你沒童年!」子安大笑。

「來吧,喝酒配仙女棒。」可凡發起啤酒。

「喂,上次誰說不要喝酒的啊?」子安用鄙夷的臉看著可凡。

「那不一樣啦。」可凡大聲的說。

「偷約喝酒不揪!」博毅笑罵。

「唉呀那次,算了不講了,大家乾杯。」子安舉起啤酒,示意大家跟上。

「畢業快樂。」我們異口同聲。

「來吧,我們一人一支,點燃的人要說畢業願望。」子安將仙女棒發下去。

「我先嗎?」我看子安用打火機準備點燃我的仙女棒。

「好啦不然臭三八先。」子安轉過頭看可凡。

「你才臭三八。」可凡用力的捏了子安耳朵。

點燃的仙女棒有種魔力,特別是在這種微暗無光的地方。 一閃一閃的光芒,讓人沉澱了下來。

「我希望,未來也能有你們在我身邊。」可凡說。

「我希望,我們能夠達到想要的目標。」博毅說完,還看了我一眼。

「我希望,大家都能夠變成想成為的人。」我說,接著目光都落在子安身上。

「我希望,我們都能因為彼此而快樂。」子安說,而仙女棒剛好熄滅。

「快樂,每個人都快樂。」子安小小聲的說,我想只有在他旁邊的我有聽到。

那個晚上我忘記我喝了多少酒,也忘記點了幾支仙女棒。 只記得那個幽暗的頂樓,是我高中回憶的終點,也是另一個起點。 至少當下的我,不用去想未來,那個抓不住的未來。

我沒有去車站送博毅,那天下午我只是在家抱著娃娃睡著了。 聽子安說大夥都去了,雖然他口中的大夥其實是我們四人,減掉我一個。

「你們有誰哭了嗎?」我被電話聲吵醒的,還迷迷糊糊的。

「哪這麼好哭,反正回來也就那點時間。」子安說。

「可是我哭了。」我是哭到睡著的,沒錯。

「…。」子安沉默。

「我沒事,倒是可凡什麼時候會走?」

「明天吧,女生東西比較多。」

「那明天見。」

「好。」

隔天我起了個大早,準確的說我沒有睡著,因為晚上收到了博毅的簡訊。 最平凡的那種,言簡意賅的說他到了,平安,我卻整夜無法入眠。 也可能是下午睡了太多,也許是想到過往那些點滴,又或者只是杞人憂天了什麼。

塗了點防曬乳,順了順頭髮,看見掛在衣櫥上的制服,上面還掛有三個畢業生的字樣。全身鏡前的我,不再必須每天穿著它,那是第一次那樣感受歲月的流逝,轉眼間就錯過了, 朋友, 同學, 老師, 博毅。

「可凡,怎麼沒看到子安?」我走到售票口,看見可凡大包小包,卻沒看到子安。

「他說他有點事,等等才會來。」

「幾點的車?」

「五點三十五。」我點點頭,抬頭看了時鐘,還有些時間。

「北部比較冷,衣服有沒有多帶點。」我看著可凡。

「現在還是夏天呢。」可凡對我笑,但我心裡想的是博毅是否有多帶幾件厚衣服。

「在外面住不要玩太晚,也不要亂吃東西。」

「親愛的語歆,妳變成媽媽了嗎?」可凡捏了我的臉,我傻笑。

我好想把這些叮嚀留給博毅,但我卻做不到。 在我按下傳送前我總是刪了又打打了又刪。

「幫我…多關心博毅。」我淡淡的說了這句話,低下頭。

可凡愣了幾秒,把我的頭拉過去她肩膀上。我沒想太多,所以就這樣哭了。我以為我昨天哭得夠多了,但我沒想到眼淚就這樣不停止,仍然大肆宣洩。

「妳別擔心吧,李博毅都那麼大了,還是高材生,應該不會生活白癡。」

我沉默,是因為眼淚讓我說不出話。 就這樣靠在可凡的肩膀上哭著,像是要把這一年份的眼淚流完。

「可凡。」我吸乾了鼻涕。

「?」

「為甚麼男生總是覺得自己可以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好像也不是男生都這樣。」

「好吧,改成為甚麼博毅總是覺得自己可以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上。」

「可能因為他比較聰明,覺得沒什麼事情可以難倒他。」

「那他怎麼輸了感情。」

「他有輸嗎?」可凡這個問句,讓我啞然。

「我不知道。」

「妳不愛他了嗎?不在乎他了嗎?」

「也沒有。」

「所以他不算輸吧。」我不知道原來平常傻裡傻氣的可凡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我不想就這樣,我寧願斷個乾淨,或是繼續在一起,也不想像這樣不上不下的。」

「那就做點選擇吧。」

我再次沉默,一直到子安的出現才打破安靜的氛圍。 看他提著大包小包走過來,我還在思考為甚麼他帶著這麼多家當的時候可凡就捏了他耳朵,子安痛的大叫。

「本姑娘要離開你給我遲到什麼意思的啊?」

「妳的。」他把大包小包卸下,然後翻了白眼。

「挖是我最愛吃的零食,居然。」

「吶,還有。」子安拿出一小袋手提袋,順間散發香味。

「幹是烙餅!」可凡跑過去抱著子安,子安無奈的對我笑笑,開心的那種。 但下一秒可凡就搶走子安手上的袋子又跑回我身邊開始吃烙餅,讓我笑了出來。

「真羨慕你們感情總是那麼好。」我說。

「其實也不是一直如此。」子安攤手。

「你不耍白癡就好了拜託。」可凡白眼。

「可凡要離開了,這樣我們就少了開心果。」我說。

「聽到沒,渾身笑點的臭三八。」

「你這幼稚鬼!」

廣播的聲音停止了我們的鬥嘴,可凡看了手裡的票,然後提著大包小包進去月台。我看見子安要幫她提,但可凡搖搖頭。

「總不能一輩子都依靠你吧。」可凡說,而我看見子安眼眶微濕。

「我有一種媽媽把小屁孩扶養長大的感覺。」子安說,我想他是故意讓我們笑出來好讓場面不這麼感傷。

我走向前擁抱可凡,可凡也深深抱緊我。

「替我好好叮嚀。」我在她耳邊低語。

「…會的。」可凡看著子安,手輕輕撫摸我的背。

「看我幹嘛,我不要抱妳。」子安面帶驚恐。

「過來。」可凡說,而子安就乖乖走向前。

「要想我。」可凡說,而我可以聽到她聲音微微顫抖。

會的,我會想念這些日子,這些人,這些美好時光。

離別的哀傷被忙碌的新生活給沖淡了些,但我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偶爾會跟可凡通通電話,聊聊生活上的瑣事,還有,博毅,是的。

特別是在快進入秋天,雖然這裡的秋意沒那麼濃,但聽說在北部是已經需要外套的季節。

我囑咐可凡多穿點,她卻反而告訴我更應該好好照顧自己。 我想是多嘴的子安讓她知道我最近有些食慾不振和睡眠不足。

「甚麼時候會回來?」

「沒意外的話大概就過個禮拜吧。」可凡說。

「妳們有什麼宿營或迎新什麼的那些嗎?」

「有啊,一開始活動都很多,但我都不怎麼想去。」

「為什麼?」

「感覺做什麼事情要跟你們一起做比較有趣。」我笑了出來,原來不是只有我這樣想。

「找幾天,回來聚聚吧,回學校看看。」雖然我不認為只過幾個月學校就會變化很大。

「當然啊,我等不及看到你們。」

「可以的話,把博毅也帶回來吧。」我怯生生地說,而可凡只是淡淡地說好。

「如果可以的話,告訴他我很想他。」這是我沒說出的話,我想我也不會說出口。

是啊,度日如年的過日子可不是個好方式,但又能如何呢?

紅色的榜單上面大大的李博毅,最前頭,最顯眼,那個位置。 就跟在我心上的那個位置一模一樣。

「我說這榜單也太浮誇。」子安笑了出來。

「真是招生好利器。」可凡在後面補了一槍。

本來還期待當事人的聲音,但他沒回來,我想也是。 誰會想回來一個有深宮怨婦臉等待著他的地方。

「看來當事人在那邊玩萬聖趴玩的不亦樂乎。」可凡搖搖頭,而子安示意可凡不要繼續說下去。

我只是微笑,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可凡在那邊還好嗎?」雖然我早就從電話中知道答案,但我還是禮貌性地提起。

「妳知道我們全部的人擔心的都是妳嗎?」可凡笑著,輕輕的摸著我的頭。

我小小的驚訝,沒想到我的哀傷如此淺顯易見。

「包括他嗎?」我淡淡地說,只見子安和可凡面面相覷。

「他邀妳去聖誕舞會。」開口的是可凡。

「不是才剛要十一月嗎?」

「他怕妳忙吧,所以先約了妳。」

「我沒空,就算有空我也會當沒空。」我看著天空。

子安搖搖頭,而可凡嘆了口氣。

「那我就跟他說了。」

「摁。」

「我覺得你們該好好聊聊。」可凡說,而我沉默。

「該聊的都聊完了,那就只剩下無解的習題。」

其實天氣沒有很冷,而我外套卻沒離身。 這是一個不應該單影自憐的日子,但我卻沒有想過我應該去哪裡。

我沒打給子安,就算我們的城市如此的近,但我感覺我不應該依賴他人。 還好我住的城市不會有雪,不然就是身心俱寒。

那個早上我回了家鄉,翹了那天的課。 我只是突然想家,不想一個人在外面聽著聖誕歌。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也睡不著,起身把玩我的手機。 看了時間,正午十二點,我起身梳洗,換了套衣服。 沒有跟家人說要去哪,只說了要出門,騎上車的我漫無目的,又或者說知道了目的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去,但最後我還是誠實地買了張票,目的地是那個遙遠的北方城市。

我一路上想著他看見我的第一個表情會是什麼,第一句話會說些什麼? 是面帶驚訝地好久不見,又或者是帶點解脫的說妳終於來了。 一路上搖搖晃晃,我睡著在隔壁阿姨的肩膀上,卻好久沒有睡得這麼沉。 天色轉暗,我在這陌生的城市盯著路標,卻沒有方向。 這裡太過匆忙,太過讓人分神。

我有些後悔外套沒多帶一件,因為這兒的濕冷是入骨的那種。 走在人行道上,我看著絢爛的燈光,不遠處有些吵雜的聲音,拿起手機一看也快七點了,舞會也該開始。

我漫步走向禮堂,但我忘記我沒有票,於是就只是在外面的階梯上坐著。 也許我該拿起電話,撥出,好讓我不必在寒風中受凍,但我還是猶豫了。 我這一趟的目的是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是很想看看他的模樣,看看他過得如何,卻沒有那個資格去多管些什麼,即使我的確是收到了他的邀請。

歡笑聲,音樂聲,歡呼聲,充斥在空氣當中,而我卻感受不到愉悅。 雖著裏頭的燈光,更顯得我這裡的灰暗。

我看著亮起又暗下的螢幕,起身在校園走著。 原來這裡就是博毅會經過的地方,每天生活的地方。 走在路上,隨著時間愈來愈晚,天氣也愈來愈寒冷。 我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但我知道我該說些什麼。

人群熙熙攘攘的走出禮堂,而我繞了一圈回來門口。 也許能看見博毅,但我沒把握。

按下撥出鍵,讓嘟嘟聲入耳。

接通的剎那我也看見門口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但我沒說話。 或者說,我說不出話。

「喂?語歆?」電話那頭是熟悉的聲音。

但我只是放下拿起電話的那隻手,開始不明緣由的流淚。 因為我看見他牽起的左手,那是讓我訝異卻又不知該作何情緒的人。

在我模糊的雙眼哩,熟悉的身影多了一個, 杜可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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